华为前员工李洪元引发的“251事件”,经过几天,引发全社会的关注和讨论。
无独有偶。华为副董事长、CFO孟晚舟被加拿大逮捕后又准许保释,但扣留在加境内已达一年。
华为前员工李洪元因一笔30万元的离职赔偿款被起诉敲诈勒索,羁押251天后,因犯罪事实不清、证据不足无罪释放。
我无意用两件事做参考标准不同的对比。但公众情绪很难完全按照理性二字演绎,许多人既声援孟晚舟,又呼吁华为对李洪元道歉。2019年12月2日晚间,央视新闻报道,华为对李洪元“251事件”作出回应——
“华为有权利,也有义务,并基于事实对于涉嫌违法的行为向司法机关举报。我们尊重司法机关,包括公安、检察院和法院的决定。如果李洪元认为他的权益受到了损害,我们支持他运用法律武器维护自己的权益,包括起诉华为。这也体现了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法治精神。”
除了这个119字回应,至今华为没有道歉。或许,在华为的HR团队看来、法务团队评估,是用不着道歉的。网上也出现了所谓的HR解惑背后的一些“隐情”,甚至李洪元也说自己是实用主义者,希望对话任正非。
李洪元确实无罪释放了,国家也给予了相应赔偿,华为的诉讼案也了结。还有更多的业务调整和管理工作,等着这个员工总数十几万的大公司超级体去面对。
我想,华为也可以不道歉,但这3个问题,要正视。
问题1:作为重要企业,是否一定程度影响到公检法机关的执法公正性?
综合目前媒体所报道的情况,华为公司涉嫌诬告,需要负相应的法律责任。
当然,抓人的是公安机关,抓错人需要国家赔偿,赔偿已经处理,但办案人员可以追责。
这件事隐藏的问题是,当地司法机关是否迫于重要企业的压力,一定程度被影响了公正执法?
华为作为原告,所提供的4人口供,最终都被证明是伪证。而靠着关键录音的保存和作为证据提交,李洪元才得以无罪释放。结果的公正性原告、被告都接受,毋庸置疑。
但过程是坎坷和曲折的,羁押长达251天,对一个人的身心及其家人的影响很大。尤其一开始案件几乎一边倒,让人有理由怀疑华为作为一家民族企业、纳税大户和当地大公司,使相关人员先入为主的倾向华为。
公检法的执法公正性,是神圣而严肃的。华为应该正视这个问题。乃至包括国家公务员在内的全体国民都应该谨记这一点,在法理上,公正视角去看待公司和个人,不妖魔化,也不刻意迎捧。
问题2:一个公司的形象仅仅是业务过硬产品好?要不要制度之外的人情关怀?
对涉嫌违法的公司员工行为,华为当然有举报其违法的权利和义务。但是既然检察院最后不予起诉,说明华为的举报事实不清、证据不足。那么,造成对方被羁押251天,也应当进行赔偿并赔礼道歉、消除负面影响。
当事人正常生活被羁押所打断,亲人离世不能告别,社会生活关系很大程度上是负面走向。无罪释放后,希望华为道歉,为自己讨个说法和生活的新开始,于情于理,都是正当诉求。
华为不道歉,还表示“支持他运用法律武器维护自己的权益,包括起诉华为。”等于是在表达:你告我啊。华为在李洪元这件事上理性得要命,有点过于强硬了,没有哪怕一点点歉意流露。
不得不说,在国内和全球,华为的多数产品都非常受欢迎,业务能力也是很过硬。面对国际贸易争端,过去一两年,华为也被牵扯其中。但是中国民众对华为,一向是大为支持和喜爱的。
如果说华为有那么几次危急时刻,挺过来了,恐怕也跟大多数民众的声援和支持,是分不开的。但是面对李洪元的“251事件”,绝大多数民众对华为做法的不理解甚至愤怒情绪,华为没有回应,显得冷冰冰。
法理之外,无外乎人情。对李洪元及其引发的事件,华为的不近人情,不是所谓“狼性”体现的恰当地方,这不仅输了官司,也就输了民意。哪怕表达一点点对前员工的关怀,民意和舆情都不至于如此。
也或许,华为、李洪元、民众包括我,对于人情的理解,因为立场的不同也就不同。但是华为是一家很强很大的公司,民众真正恐惧的是:李洪元过去的遭遇,明天就可能落在自己头上,自己的公司也这么对待自己。
民众在思考,既然李洪元无罪释放了是否需要一家能道歉的华为公司?华为要思考,既然前员工这个官司结果出来了,还引发成了事件,是否需要成为一家既有制度也有人情关怀的公司?
问题3:是全网删帖重要?还是追本溯源,正确面对当事人核心诉求重要?
这次“251事件”,在朋友圈、微信群、QQ群、微博、微头条等社交平台,出现了一个有意思的现象,我暂且把它叫作“逆反性转发”。
随着界面新闻对李洪元的报道被删除,陆陆续续新京报等媒体报道也被删帖。部分网友戏称,华为公关不会别的,只会全网删帖。
公众从来是同情弱者的,因为任何人都有可能变成弱者的一刻。
加上全网删帖,更加激发了大家的逆反心理:你越是删帖,我就越是转发还没有被删掉的。激起民愤也就在这一刻,公众的疑问在于——
既然李洪元坦荡荡,华为也坦荡荡,司法机关也给出了判决,那么华为删帖干嘛呢?难道是在怕什么?
哪怕出个声明表示彻查,或者作出继续调查给大家一个交代的姿态,事情走向都可能不同了。
而最应该的,可能是追本溯源,去面对当事人的核心诉求,去做沟通。不管李洪元如何懂得保护自己,如何明白运用媒体,他是“希望和华为沟通”。
如果复盘整个事件的走向,其实起初,都是媒体捕捉到李洪元无罪释放并获国家赔偿的信息,从而接近他采访他。如果华为和李洪元正确沟通,后续媒体的报道或许就不是现在这样了……
现在什么样呢?根据媒体报道显示,李洪元再回应:“回老家最妥当,不敢在深圳待着”,“不愿再发声”,“在火车上 明天到家”……
华为在很大程度上,已经成为民族企业代表,或者说民族的符号之一。我真心不希望看到因为一个“251事件”,华为给大家留下理性到丧失感性,冰冷到不近人情的一面形象。
华为,完全有能力成为一家伟大公司。关键是,华为自己愿不愿意,又何时能成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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