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小姐的猫快不行了,赵小姐一副悲痛欲绝要随它去的架势。我俩半夜来到宠物店,想判断一下君君还能不能挺过来。
哦,君君是只姜黄色的母猫,瘦的只剩了架子,眼睛大得惊人。赵小姐养了她三个月,以为她得有半岁的猫龄,谁知道医生说,她最多也就三四个月大。
也就是说,在过去的三个月中,赵一力一直在给一只猫宝宝吃猫粮,而不是喝牛奶。
早几天,君君就住院了,抽血、化验能做的检查都做了,医宠物一点不比医人便宜。
- “大夫,君君到底是怎么了?”
- “也没怎么,可能是心情不好”。
赵一力的脸很黑,但还是乖乖交了钱,天天来看输液的君君。
当我们晚上9点赶到宠物医院的时候,发现君君已经站不起来了。大夫说是因为不吃食,没力气,让买一罐进口罐头,是各种动物肝脏合成的,猫特喜欢。60块一罐,赵一力没眨眼。罐头开了封,我吃了第一口,感觉就是火腿味,赶紧给君君喂上。
果然,它不吃。而且,其它的猫,都不吃。赵一力的脸,又很黑。
我们坐在君君的笼子前面,探讨君君这么成天躺着,会不会就瘸了,残疾了,她甚至还没开始发春,就这么没了?
正想着,医生抱了一只纯白的大萨摩上了手术台,要拆线,我看见它肚子上的那一道黑线,触目惊心,后脊发凉,赶紧躲到了隔壁。隔壁的小伙儿正在给一只洗好澡的比熊吹干,它抬抬手,抬抬脚,左三圈右三圈,扭扭脖子扭扭腰,倒是很享受。
等我回来,萨摩已经又关进笼子里了。它的主人——一对儿中年夫妻来看他,“宝贝儿宝贝儿”的唤个不停,大白高兴的满地撒欢,就是甩不掉颈子上的脖套。没几分钟,男主人先去开车了,女主人也依依不舍的往外走,一步三回头,“宝贝儿, 我明天再来看你,别叫了啊,别叫了”,大白还是不住的叫着,发出呼噜噜的声音。
女主人消失在门外,大白一直伸着脖子望着,焦躁地踱步,好像找个空隙就要栏杆中窜出去。
这个空荡,一个穿拖鞋的女人抱着只京巴来了。一只老狗,生病了也不减威仪,搭着爪子衬着下巴,不叫不闹,一点儿不给人添麻烦。女人把几天来京巴吃了几顿吐了几顿、吃的什么吐的什么,事无巨细地讲给医生,京巴目不斜视地听着,也没赞同也没反驳,蔫眉耷眼的。
京巴输上液,女人就絮絮叨叨地开始跟它聊天,劝它好好吃饭,好好运动,不要想太多,还不时的调整垫子,温柔抚摸。这只京巴即深沉又坚毅,眼睑低垂,目光没有丝毫的游移,难道是感觉到了爱的压力,有点疲惫?
赵一力说,她带君君来看病的那个深夜,遇到一家三口带了一只龟来。那只龟养了10年,最近不好好吃饭,家里人很紧张,连夜就来了。
店里大大小小的笼子里还睡着不少猫猫狗狗,生命多了,总不那么好闻。待久了,又觉得有股戾气,许是病人总有股子哀怨:上帝不公,偏偏让我与主人分离。
君君在笼子里睡着了,液体还没有输完,整个猫瘦得活像一个标本。赵一力不住地去拉君君的手,我很着急,想让她放开君君。
要是有一天,我陷入一种弥留,肯定是不愿意别人碰我的,就好像我要起飞了,哪个王八蛋居然拽我的脚?而我竟不能反抗。
宠物总是不能反抗,想想我们做人的,还真是好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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